九号疯球

疯寡妇(五)


  

-记住,这是一篇乡土文


  

——十年前——


  

乔斯达家迎来了新成员,一位与小少爷毫无血缘关系的年轻小姐。


  

老乔斯达先生坚持如此称呼她,即使全家都明白,所谓的“小姐”其实来自地下街的贫民窟,出身不比阴沟鼠和罪犯强上多少。


  

仆人们就着喋喋不休的八卦喝下午茶,在布兰度小姐抵达的前三天就把她祖上三代扒了个清楚。


  

“小姐”现年十三岁,母亲早逝,家里只有个赌鬼爹,早早被牌桌和酒色掏空了钱袋,穷得只剩下个漂亮闺女,和乔斯达老爷虚无缥缈的人情。


  

“地下街,”女仆矜傲地扬高了脑袋,仿佛那个词脏了她的嘴,良家妇女在贫民窟的姑娘面前总有种特殊的优越感,“鬼知道那女孩之前...”她神经兮兮地压低了声音,充满同情地叹了口气。


  

于是迪奥布兰度在来到庄园前就已经被赋予了原罪。


  

人们总是喜欢将出身贫寒与某种不洁联系在一起。


  

等到她真正入驻的那一天,每个人脸上都罩着心照不宣的微笑,乔纳森在诡异的气氛里被父亲从床上拎起,被迫熟悉停当到门口迎接他未来的姐妹,满心装着不情不愿的遗憾。


  

他不怎么喜欢女孩,猫咪跟洋娃娃对男孩子来说委实不是什么友好的话题,倘若可以,他更想要个兄弟,可以一起爬树,捣蛋,相互背锅或者帮忙的兄弟。


  

马车在门口停下,乔斯达先生亲自上前拉开了车门,仿佛要杜绝那些闲言碎语一样,十三岁的迪奥布兰度伸手搭住养父的肩膀,款款迈了下来。


  

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羊毛裙和半新不旧的短靴,一手优雅地牵住裙角,免得被过长的裙摆绊住脚。头上戴一顶黑帽子,以示对父亲离世的尊重,金发梳得整整齐齐,露出雪白光洁的额头。


  

然后这女孩站在庄园门口,给了乔纳森一个温和的微笑。


  

小男孩的脑子在一瞬间被清了场,兄弟,爬树和玩具在同一时间被扔了出去,只剩百合花跟知更鸟,以及一切甜甜蜜蜜,柔和而美好的东西。


  

女孩子,她们是上帝创造的奇迹,用上了奶油,香料和玫瑰色的蜜糖。


  

在迪奥面前,乔纳森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不修边幅,他低下头,有点羞愧地拽住了衣领。他穿着手工裁剪的小西装跟牛皮鞋,然而鞋面上沾满灰尘,衣领上印着油渍——上回吃牛排时他切得太快,几乎把衬衫整个毁了,而女孩的穿着陈旧又朴素,每一件都干净齐整,手上甚至捧了一束带露的花,声称是给乔斯达先生的礼物。


  

“没什么像样的东西,但无论如何,请让我为您做点儿什么,”女孩轻声说,把花送到未来的养父手上。


  

父子俩同时感到面前圣光照耀。


  

晕乎乎的乔纳森单方面地朝父亲发下誓言,宣称会好好照顾姐姐。


  

迪奥如此美好,就连先前酸言酸语的仆人似乎也想不出一个词来侮辱她。


  

女孩沉静,优雅,只是有些少言寡语,乔纳森说不清她是否仍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,抑或只是单纯害羞。


  

晚饭后他溜进女孩的房间,试图用珍藏的巧克力建立友谊。


  

“没关系的,”他拍着胸脯告诉对方,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,我会保护你,需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。”


  

“真的吗?”迪奥轻声问,她的声音很特别,比一般女孩略低,轻缓柔美,还带一点轻微的沙哑,乔纳森晕乎乎点头。


  

“俺需要一额愈发老师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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